关键词:傅抱石,散锋,国画,中国画
对于艺术家来说,往往是一个“顿悟”之后,才能得到一次水平上的飞跃。中国画大家傅抱石就有这般“顿悟”的经历。
20世纪三四十年代,傅抱石曾在四川生活了八年,就是在这入蜀八年,他练就了自己区别于其他画家的“绝活”。
在中国画的历史上,四川山水曾是许多名家的“灵感宝地”,他们都在巴蜀山水间找到了最适合自己去表现的、中国山水画的美,很多人也是在这里形成了自己的个人风格。
就像傅抱石在《壬午重庆画展自序》中写到:“画山水的在四川若没有感动,实在辜负了四川的山水。”
蜀地山水有何魔力?
一是蜀地常年多雨,烟雾弥漫,湿润的环境不适合山水画的表达;
二是蜀地植被茂盛,苍翠挺拔,传统的点线皴擦难以表现好岩石纹理。
蜀地的自然氛围明显不利于传统山水画创作,可为何巴蜀山水如此受中国书画家青睐?
傅抱石在《壬午重庆画展自序》中提出了对传统山水画创作的疑惑:“中国画的生命恐怕必须永远寄托在‘线’和‘墨’上,这是民族的。它是功是罪,我不敢贸然断定,但‘线’和‘墨’是决定于中国文化基础的文字之上,工具和材料,几千年来育成了今日中国画上的‘线’与‘墨’的形式,使用这种形式去写真山水,是不是全部合适,抑部分合适?在我尚没有多的经验可资报告。”
为了证明这种猜疑,傅抱石特意作了一幅《初夏之雾》。
从这幅作品的画面形式感来说,可以看出这与他之前的作品风格有所差异,带有明显的实验性。我们把它和傅抱石先生之前的作品进行对比:
他在前者中,以渲染法来表现四道山坡,通过墨色的浓淡相衬形成“没骨山水”。
傅抱石对尝试的《初夏之雾》并不是很满意,说到:“我对这幅的感想是‘线’的味道不容易保存,纸也吃不消,应该再加工。”
不过,傅抱石这次大胆的尝试打破了旧法束缚,在“真山水”与点线皴擦的矛盾中,出现了一种强化表达雨、水、雾、气的新笔法——散锋笔法。
什么是“散锋笔法”?
“散锋笔法”又叫“抱石皴”,是自南宋李唐创“卧笔侧锋”后,传统山水画笔法的第二次重要突破。
散锋笔法推出后,掀起一众画家、学者和美术史家的探讨,其中夏普先生在《试论傅抱石山水画的皴法美》中对散锋笔法进行了详细描述。
根据夏普先生的文著,“运笔时加大了压力,将笔锋按倒,笔腹乃至笔根触纸,再略微撵转笔杆,笔毫便自为散开,一锋分为数锋,形成了独特的笔形——散锋开花笔”,能够充分发挥毛笔的性能。
通过对“散锋笔法”的完善,傅抱石完成了一幅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作品——《潇潇暮雨》,这也标志着傅抱石散锋、扫笔的表现手法和“风雨山水”样式的成立。
傅抱石的妻子罗时慧回忆道:“他习惯于将纸摊开,用手摩挲纸面,摸着,抽着烟,眼睛看着画纸,好像纸面上有什么东西被他发现出来似的,摩挲了半天,烟一根接一根地抽,忽然把大半截烟头丢去,拿起笔来往砚台里浓浓地蘸着墨就往纸上扫刷。”
这种即兴而来的创作激情完全契合傅抱石洒脱豪放的气质,飞白式的扫笔既丰富了笔墨质地,也将暴雨的滂沱之势和朦胧之韵表达地淋漓尽致。
画中还有一个小彩蛋:画面右下角的松针和乱草。研究者认为,傅抱石的散锋灵感来源于金刚坡上的松树,从这幅画的松针和乱草就是最好的佐证。
散锋笔法的出现也生成了一种全新的美学性格,冲破了以往用笔的束缚,充分调动了笔颖的锋、腹、根。
这种笔法给画面带来新面貌的同时,也表现出独特的欣赏特点:
散锋以其用笔更加自由的变化,打破了传统文人画推崇“静”的美学品格,转而趋向“动态美”。正因如此,傅抱石也练成了画雨、画泉、画飞瀑的“绝活”。
傅抱石的散锋笔法打破了中国山水画对媒材种类与使用方法的限制,同时也发展了烟雨、迷雾、飞瀑等动态物象的创作。
笔墨与物象之间的抽象与真实始终是一对无法消解的内在矛盾,傅抱石怀着对“真山水”的向往,以“风雨山水”表现对自然鬼斧的尊重,既注重写实,又兼顾心境生发。
《潇潇暮雨》中所流露的古诗意境,在笔墨上表现出一种浓烈的现代性风格,这正是傅抱石区别于其他画家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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